2.贵客(1/2)

阿宓不是洛城的亲女儿,是那位贵人告诉她的。

贵人奇怪洛城怎么会把生得这般惹人怜爱的女儿送人,还是嫡女。他好奇之下去查了番,很轻易就查出阿宓身世。

阿宓的母亲名乔颜,是有名望族乔氏的嫡女。朝河乔氏当初何等尊贵,也就是新朝建立后举族迁往京都后地位略有下落,但乔氏女无不养尊处优地位非凡,可惜乔颜一时不慎,还没定亲就和人有了首尾,珠胎暗结。

族中大怒,百般逼问也问不出男子身份,想要打掉这胎又被女儿以死相逼。乔母心疼女儿,无奈之下想出让女儿尽快成亲的法子。

门当户对当然不可能,女儿月份是小,可那些宗亲世家又不是傻子,哪容得吃这个亏。

正巧洛城作为御前钦定榜眼,却因醉酒圣前失仪,被打入天牢性命堪忧。

乔母着人去商议,洛城若娶了她女儿就能保平安。虽然不能再想功名利禄,但乔府会附上丰厚嫁妆,让他们去别地安家,靠这些做点生意,倒是不愁富贵。

洛城心知这天上落的馅饼肯定有异,可他没有第二条路,只能应下。

成婚后,他才知道原是被扣了顶带颜色的帽子。

乔氏对这个败坏家族门风的二姑娘没好感,甩包袱般把人弄走了就全当族里没有过这个人,也唯有乔父乔母还会时常惦记。

山高路远,乔颜跟着洛城到了最南处定居,乔母鞭长莫及,几月都不见得能派一次人来看她。

洛城心中耻辱,认定乔颜是个不知检点的浪□□子,刚巧乔颜也不爱搭理他,他便也未曾给乔颜好脸色。除了不敢休妻和明目张胆地欺辱她,暗地磋磨的事没少做。

阿宓出生的时候,人人恭贺洛城喜得千金,哪知道他心中呕血。

乔颜坠水身亡的时候,他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,给京城乔府报了个消息后,就没怎么管过阿宓这个附带的女儿。

唯有在看到阿宓的脸时,才想到她仅剩的那点用处。

乔府当然想得到乔颜之死有异,可他们哪会管,哪能去管,就连这个外孙女,也只能在每年年节时遣仆从送个礼。那仆人被洛城买通,来后连人都不会见,好吃好喝一番后就回京城,道表姑娘过得挺好,不必牵挂。

贵人把这事当玩笑话说给阿宓听,看她垂眸黯然后又小意安慰,道洛家不过是个小商户,若她不高兴,他着人去毁了就是。

只绝口不提要让阿宓去寻外祖的事。

阿宓想起了那些话儿,她不知道自己亲父是何人,但外祖家在哪儿是很明白的。

她没有旁的倚靠,洛府不能待,只能去投奔外祖。

即使那里是狼窝虎穴,她也要去。

翠姨惊慌失措,她没想到阿宓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失声惊叫,“是谁告诉你的?!”

“难道是洛城!”

她小心翼翼掩了这个秘密十多年,就是不想叫阿宓难过,不想叫阿宓知道自己是个父不详的人。

当初和乔颜暗通款曲的是谁至今也没人知道,阿宓的爹只能是洛城。

翆姨颤抖着手握住阿宓,声音也是抖的,“怜娘,你,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……你是这洛府的大姑娘,洛老爷就是你亲父。”

她一手抓着那张纸,揉成团了不算,又胡乱撕成碎片。

细碎的纸片如雪花飘落,落在了阿宓的睫毛上,她抖了抖垂下手,笔上的墨汁染黑了新裙。

翠姨顾不上被污的新衣裳,她拉着阿宓左右四顾,关上门窗叮嘱,“怜娘,这话不能再乱说,对你自己和你娘都不好,知道吗?”

她害怕极了,许是想起当初姑娘被发现有了身孕差点被赶出府门的情景。那么柔弱的姑娘,被赶出府之后可怎么活呀,如果不是夫人疼爱,为姑娘寻了这个亲事,阿宓能不能出生都难说。

现下姑娘早就没了,阿宓绝对不能被赶出洛府。

还想再写什么的阿宓被翠姨制止,直接扶到了榻上,翠姨看着她,目光不容反对,“不管是不是亲生血脉,怜娘都永远是这洛府的大姑娘。不会有事的,怜娘不要怕。”

她像是安慰自己般道了句,“洛城不敢,他不敢的。”

京城乔府还在,阿宓的外祖尚在人世,洛城怎么会、怎么敢把她送人。

阿宓知道暂时不能说服翆姨了,她不争辩,安安静静地瞧着窗花,乖巧的模样可爱怜人。翠姨忍不住望了许久,在她躺下时掖了掖被角,“怜娘别想太多,好好儿睡。”

她探了探阿宓的喉,坐在榻边沉思,如何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能说话了。

最后轻叹一声,吹灯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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