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(1/2)

陆沉鄞说的不紧不慢,叙述故事的语气很平稳,唯有说到陆光海去世那里他的神情有些凝重,走廊光线暗淡,越暗越沉重,宛如他的眉眼。

梁薇目视斜上方的墙角线,又直又细,就像能割断喉咙的细丝又像扑面而来的一道剑光,犀利残忍。

故事落幕,两个人都沉默许久。

梁薇舔了舔上颚,说:“那句话是假的吧。”

静谧的角落,她的声音显得更有穿透力。

她说:“死了活该那句话。”

陆沉鄞抬手抹了把脸,深深呼吸。

梁薇:“陆沉鄞,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就算我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,你也还是会觉得是你的错,那种负罪感是怎样都抹不去的。但人得往前看,得往前看......”最后的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的。

她抿了抿唇又说:“得往前看。”

陆沉鄞沉沉的嗯了声。

梁薇紧了紧风衣,“恨过你爸爸吗?现在还恨吗?”

“那天,恨过他。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怨不得他,我都知道的。但我离开要十年了,他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,后来我回去过一趟,去我母亲坟上上坟,虽然没见他,但是舅舅和我说他把我的电话给了他,我后来就一直在等。现在...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,眼睛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。”

他恨过怨过,可这些都随着时间被淡化,留下的是骨肉亲情。

“那怎么不回去看看他,既然不恨了不怨了。”

陆沉鄞:“不想回去。”

“不想的理由。”

他想了很久,想不出理由。

梁薇说:“你不想面对你弟弟死去的事情是不是,你把你的愧疚用在你舅舅的孩子身上,你在赎罪。”

她一击命中。

陆沉鄞别过头,依旧在逃避。

梁薇起身站在他面前,她漆黑的影子罩住他,她说:“如果赎罪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,那么就这样吧......”

那些安慰人的台词都太冠冕堂皇,只有自己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过不去这个坎。

陆沉鄞抬头望她,梁薇凝视着他,浅色的眼眸看起来却是幽深无比。

她从来都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,总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,她用她的方式在支撑他。

梁薇说:“这些事情有和别人说过吗?”

他摇头。

“现在和我说了会觉得好些吗?”

陆沉鄞淡淡的笑着,“嗯。”

梁薇也笑了笑,“你其实不需要人安慰,你过的很好,你把自己调节的很好。”

他如今不恨不怨,努力生活,珍惜现在的这个家,去疼爱自己的侄女,维护家人,梁薇喜欢这样的他。

如果能稍微看开一点点,生活就截然不同。

她想起林致深,被过往的枷锁牢牢困住的林致深。

梁薇收回思绪,对陆沉鄞说:“我喜欢这样性格的你。”令人感到舒适温暖。

梁薇就站在他眼前,她真真实实被他拥有着,再回想起刚刚讲述的一切,好似大梦一场,而她是他梦醒后的一生。

打破寂静的是陆沉鄞的手机铃声。

李大强在那头着急问道:“你们人呢,我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!”

“舅舅你别急,小莹发高烧,我们在人民医院。”

“发高烧?多少度?我现在就来!”

陆沉鄞都没回答李大强着急忙慌的把电话挂了,他总是这个脾气。

梁薇:“现在几点了?”

“十一点二十四分。”

“那估计挂完一瓶了吧。”

两个人刚走进挂盐水的专用房间就闻到一股酸味,周遭的人有些都捂着鼻子。

走近一看,李莹吐了一地。

葛云身上也被吐的都是,她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我来抱,你去卫生间弄一弄,顺便叫人来打扫一下。”陆沉鄞从葛云怀里接过李莹,看着李莹惨白的面色他整张脸都扭曲了,“怎么会吐成这样?晚上都没吃饭啊。”

葛云说:“我想着她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又在挂水,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,万一低血糖,刚问那老先生转卖了两个梨,咬给她吃,想着清热解毒,没想到吃的都吐出来了。”

梁薇:“发高烧呕吐是正常的。”她从头到脚看了看葛云,“我陪你去卫生间洗洗吧。”

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去就好了。”葛云看到梁薇清爽干练的样子脑袋垂的很低,快步走了出去。

梁薇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会对陆沉鄞说:“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来。”

已经是半夜,街道上很多商铺都已经打烊,梁薇开车兜兜转转好几圈才找到一家正准备打烊的女士服装店。

梁薇快速推开玻璃门:“等等,我想买件衣服。”

“关门了,不卖了。”

“就一件,很快的,急需。”梁薇大致看了一圈,挑了件深棕色的皮衣。

葛云擦完身上的污秽物,外套早就湿透,前面一大片水渍还泛着隐隐的酸麻味。

她回到病房不见梁薇随口问了句:“梁小姐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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